“也不知怎的,今日清晨脸上起了个疖子。”何涛也不多做解释,只是摸了摸脸上的膏药,膏药下面就是就是刺配沙门岛的金印,这种事,能多瞒一时是一时。他端起一杯酒道:“娘子,你我成亲已有十载,为夫亏欠你很多,今日里敬你一杯水酒,权当赔个不是。”何娘子受宠若惊,急忙也端起酒杯来,与何涛干了。
夫妻二人喝到第三杯头上,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溜了进来,却是何涛的亲弟弟何清。这厮整日里游手好闲,除了上青楼风流,就是去赌钱,手头紧了就来找嫂嫂讨要,何涛一向不待见他。何清看见了何涛,急忙硬着头皮施礼道:“哥哥,使臣房中正忙得不可开交,你却呆在家中吃酒,难道不怕府尹相公怪罪吗?”
“他们忙他们的,我却吃我的酒,反正又没什么奢遮的案子。”何涛忙使了个眼色过去,说道:“兄弟,怎么今日没去赌钱?可是又少了本钱不成?无妨,且坐下吃酒,待酒足饭饱,我让你嫂嫂拿银子给你。”如果是往日,何涛早是一顿臭骂过去了。可是今日不同,自己已经是快要充军沙门岛之人了,何清再怎么着,总归是一母同胞的兄弟,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吧。
“叔叔请坐,待嫂嫂再去厨下做几个下酒菜来。”何娘子倒是识趣,自到厨下去了。
何清长叹一声道:“兄弟,为兄时日已经不多,我走之后,你嫂嫂他们孤儿寡母的,就全靠你照顾了!”
“哥哥,你千万不要吓我。”何清吃了一惊:“这是为何?”
何涛揭开了脸上的膏药,露出了金印道:“就因为黄泥冈与赤松林之事,府尹相公令我在九日之内捉到贼人,如若不能,便要发配到沙门岛了。如今限时已经过了一半,虽说府尹相公将济州府所有军兵都让我调度,但还是毫无头绪,只有在家等死了。”
“哥哥,小弟此次正是为了此事而来。”何清笑道:“进门时,我就想了,哥哥如果像往常一样把我当猪狗一般看待,那兄弟扭头便走,再也不管哥哥的死活。既然哥哥转了性子,眼里有了我这个兄弟,那兄弟岂能坐视哥哥被充军沙门岛?”
“怎么说?难道兄弟知道哪些贼人的底细不成?”何涛又惊又喜,就像是快要溺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贼人的底细我却不知,但是兄弟自有法子救哥哥一命,只是看哥哥听不听兄弟的安排了?”何清往嘴里猛灌了一杯酒,捏了几个花生米嚼着,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。
“如能救我性命,我什么都听!”何涛大声说着。
何清又喝了一杯酒,方才说道:“哥哥不如即可散出消息,在济州城内召开一个赌王盛会,遍请那些达官显贵、商贾巨富前来赌钱”
“赌钱,赌钱,除了赌钱你还能作甚?眼下都火烧眉毛了,你却净说这些没用的。”何涛打断了何清的话,满腔的希望顿时化为乌有。
何清不以为意,淡淡一笑道:“哥哥,你仔细想上一想,那生辰纲可是价值十万贯,贼人们得了金银之后,窝在家里有何乐趣?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,没准会忍不住前来凑个热闹,到时哥哥只管拿人便是。”
“噢?”何涛轻轻点了点头,却又使劲摇了摇头,道:“兄弟,你不知道,贼人们并没有劫走什么金珠宝贝,黄泥冈、赤松林两路的生辰纲都是假的。”
“假的?”何清还在笑:“哥哥怕不是被蔡太师与梁中书骗了?这只是他们掩人耳目的一种手段而已,目的就是为了保住梁中书的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之位。若是生辰纲没有被劫,蔡太师犯得上如此大动肝火吗?难道是为了那几个死去的军汉讨个公道吗?这样的理由您相信吗?”
何涛在官场多年,一向嗅觉灵敏,这一次只是被府尹的充军沙门岛之举吓破了胆,经何清这么一提醒,再一回味,便笑了起来:“兄弟说得在理,你这样的头脑若是入了公门,说不定还能为我们老何家光宗耀祖呢?”说着,何涛突然想起了什么,又道:“兄弟,你这个办法虽好,但是如果那些贼人没有人喜欢赌钱怎么办?或者是都不在济州府怎么办?那我们不就是瞎忙活了。”
“哥哥,我们把入场费定为一百两银子,这样,几天的盛会下来,能收到多少银子?在盛会即将结束之时,再找几个没有靠山的家伙抓起来,就说他们与贼人有牵连,所带银子全部充公,这样又能搞到多少两银子?两下加起来,最少也要有十万两吧。”何清贴着何涛的耳朵道:“只要把这些银子送出去,上下打点一番,我就不信十万两银子还买不来哥哥一个平安?”
“兄弟好主意!”何涛抚掌大笑着,顿时觉得酒更好喝了,娘子烧出的下酒菜也更好吃了,就连窗外的天也似乎变得更蓝了。
何清趁热打铁,又给哥哥吃了一个定心丸:“哥哥,前些时日,小弟到安乐村赌钱,听说黄泥冈上盖了一家酒店,便去一探究竟,却意外发现有一个喜欢赌钱的闲汉进了他们的后院,小弟一时好奇,就去打听,可是,酒店的店家娘子却说不认得。小弟当时很好奇,却没有放在心上,直到黄泥冈上出了那么一件泼天大事,才对这个闲汉有所怀疑。”
“这个闲汉姓谁名甚?哪里人士?”何涛吃了半辈子公门饭,肚里还是有些东西的,马上意识到了这个消息的重要性。
何清又吃了一杯酒道 -->>
第八十章 济州府盛会(二)